春分在旁边有些紧张的道:“小姐,您跟侯爷怎能亲自涉险……”
申屠婵一笑:“怕什么,我不是一直在局中。”
申屠琅夫妇的衣冠冢在春山上申屠家的祖坟里。
申屠丹林初听妹妹要自己陪她去春山的时候还呆了半晌,琢磨了一下觉得妹妹可能是想跟父母报个平安。
昨天和寿堂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这里来了。
方氏去了祖母和三叔父面前坦白了害他的事情,现在已经被祖母给关了起来,打算这几日便让她去家庙里落发了却残生。
这不可能是因为方氏良心发现,打听回来的消息也是前几天三小姐跟大小姐一起进宫了。
答案呼之欲出,是妹妹在给他出气。
他心里五味杂陈,父母从小撇下了他,但是却带走了妹妹,十几年里他时常一边想着父母一边怨恨父母,他也想在父母身边长大,但是他没有,妹妹却有。
后来他明白了,在漠北和汉中面对的是另一种艰难。
申屠婵今日穿了一身黑衣,裙摆和袖口上用金线绣了仙鹤,腰间还配了两把短剑,那金线仙鹤在步履之间明明灭灭,她头发被发冠高高束起,整个人像个英姿飒爽的女将。
申屠丹林一时间看愣了,他从来没见过妹妹这样的装扮,最重要的是妹妹竟然配剑。
申屠婵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,笑着道:“哥哥今日跟我同一辆马车吧,咱们兄妹正好说说话,省的路上无聊。”
申屠丹林收起思绪点了点头。
路上还有积雪,马车行的很慢,申屠婵精神十足的坐在马车上,一点都不像是去扫墓的样子。
上车前说是正好可以说说话,两人坐在一处谁也没有先开口。
隔了好一会申屠婵也没有说话的意思,申屠丹林便道:“妹妹会舞剑?”
申屠婵笑了笑,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:“关外多匪寇,父亲担心小满护不好我,便教我习武,学了几年。”
申屠丹林点了点头,沉默了一会才又问:“你杀过匪寇吗?”
申屠婵点了点头:“杀过,八岁。”
其实是因为遇到了危险,所以才开始习武的。
申屠丹林没有再问什么,申屠婵也没有说话。
永华门外。
静心郡主正穿了一身宫女的服饰跟在采买的太监身后,守门的侍卫看她一直低着头便伸手拦住了她。
负责采买的太监手里拿了东西往侍卫胸前一拍道:“贵妃娘娘想要些宫外的稀罕玩意儿,派了个姐姐跟去挑一挑。”
侍卫首领马上意会,上下打量了一下静心郡主,向后退了一步对其他人道:“放行。”
静心郡主刚出宫在附近的马车上换了一身衣服,贴身宫女一边伺候她换一边道:“殿下,咱们见了就尽快回去,不然娘娘那边肯定糊弄不过去。”
其实郡主这个品级是不能唤殿下的,但是静心郡主与旁人不同,之前有个宫女唤她郡主直接被寻了个错处拖出去打死了,下面的人便都开始喊她殿下。
静心郡主闻言有些不耐烦的道:“行了,本宫又没做坏事,母妃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。”
她兴高采烈地打扮了一番,坐在马车内又有些急不可耐的时不时向外张望。
秦文玉给她通了信,想在回湖广之前再见她一面,说是有话跟她说。
来见她的宫女还给她看了秦文玉的信物,是秦文玉贴身的一把匕首,那匕首是秦文玉十五岁生辰时,她母亲荣华郡王妃送给他防身的,静心郡主在秦文玉身上见过无数次,确定无疑。
她喜欢秦文玉有两三年了,少年时代见的少,又情窦未开,当时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个人。
长大之后再见秦文玉便是有一年在皇后宫里。
临近中秋,容贵妃三令五申让她去给皇后请安,她只好十分不情愿的去了。
秦文玉正在皇后宫中玩耍,他那时不仅俊俏,因为年纪不大,眼角眉梢带着少年的纯粹与明亮,对着宫女们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。
她当时远远的便看见了一身红衣的秦文玉,宛如下凡的嫡仙,她平常见的最多的便是几个皇兄,个个生的英武不凡,便是她最看不惯的太子和燕王,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,但是她第一次见到男子生的这般俊逸出尘,没有一点攻击性,笑起来如桃花潋滟,她一时间看的愣在当场。
她还记得秦文玉跟她说的第一句话:“这是哪位公主?生的这般美貌,我从前在宫中怎么没见过?”
他夸她貌美,说便是湖广的锦绣春光也比不上她的容貌美丽。
她从此一颗放心挂在秦文玉身上了,觉得这人不仅生得好,又识趣,便想嫁给他,想招他做驸马。
秦文玉却是个风流性子,人人都道他在湖广有几十个小妾,京都城的里有名的歌舞坊以及妓馆基本都有他的可心人。
可是静心郡主才不在乎,她在秦文玉心中那么美,身份又那么高贵,那些个粗婢子哪里能越过她去。
她和秦文玉还没见过几次,还没培养出感情,父皇就把宝庆许给秦文玉了,宝庆时常摔摔打打的,一点贵女的样子也没有,她自觉宝庆的容貌拍马也及不上她,这样的宝庆又哪里配的上嫡仙一样的秦文玉。
好在秦文玉也不是个眼瞎的,到现在还惦记着她,哪怕已经被父皇赐婚也还想着再见她一面,她没有看错人。
静心郡主满怀着少女的期待坐在马车里,想着一会儿见到秦文玉他会说些什么。
镇北侯府的马车慢慢到了春山脚下,春山名字叫山,其实只是个小山坡,便是孩童走一会歇一会,小半天也能到达山顶。
申屠婵突然抬头看着申屠丹林道:“哥哥,山上马车行走不安全,咱们换轿子吧。”
申屠丹林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。
轿子是两顶,都是普通的青顶小轿,其中一顶上印着镇北侯府的印记,申屠丹林以为那一顶是给自己的,但是看申屠婵进了那顶轿子,他犹豫了一下便坐进了另一顶。
申屠婵坐在轿子里,一只手扶在剑上,面上平静无波。
轿子还没行到半山腰,便听见外面簌簌的箭矢凌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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